夜深了,瓷枕在后脑勺传来阵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外面下着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我隐约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糊纸窗看见一双隐藏在草丛的闪着寒光的纯黑色眼睛。我的心有些发慌,喊道:“千五!清五!”左边的小厅没有回声,就算这俩丫头累得慌,也不至于睡得那么沉吧。我又跑到右边的偏厅去看,雪蕾表姐安安静静地闭眼躺在床上,表姐在这时候不是应该埋头吟咏《诗经》的么?雪蕾表姐的房间里熏着香,摆着大大小小的暖炉,表姐明明就是不喜欢熏香的呀。我又跑回自己的主房,反复辗转,窗外那双眼睛越发明亮清晰。我觉得不妥,来来回回跑去把千五清五和表姐都拖回我的房间,用凤形丝绸金丝祥云锦缎被把她们盖住,突然,那身穿黑衣的人的身影一闪捅破窗户纸窜进窗户,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希望他刚才没看见表姐和千五清五才好。忽然被子动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好了,她们其中的一个醒了。千五一下子掀开被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跳下床,挡在我面前,说:“小姐,快走!千五帮你。”我愣了一下,随即被千五推向偏厅【落于阁地图:门口-偏厅-走廊-主房-小厅】,我惊慌不安地撒腿往门外跑。那黑衣人要杀的是我,应该不会伤害她们,只是希望千五不要那么拼命。一边跑,一边回过头用眼睛的余光瞟向千五的那个方向,那个小丫头,平日里唧唧喳喳不停地诅咒我,今日倒是……在还未点灯的黑漆漆的走廊中,我似乎感到有什么晶莹的热乎乎的东西在我眼睛里滚动着,它是无尽的黑暗中唯一发出微弱光芒的物件,它将指引着我,回到光明的身边。后面的一片漆黑之中,千五死死地拦住门口,任由黑衣人把锋利的刀片在她的脸上划一道道的红口子,那口子逐渐转换地点,贪婪渴望得到血的刀子似乎亲吻了千五的脖子,那个小丫头,倒下了……我跑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走廊是木制的,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格外清晰,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拼命地喊叫,无人听闻。这人既然要杀我,定是在爹爹娘亲和家仆侍卫的房间的香炉里下了蒙汗药,只是大哥怎么会中计?噢,我想起来了,大哥今日夜宿王爷府中与墨卿游玩。我江南决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人怎么会对我恨之入骨?我忽然想到了酒窖,那些人日夜兼程守着酒窖,我匆匆提起裙摆跑向小楼。却未看见一个人影,看来也是被打昏丢进房间里了。无奈,府里除了我和黑衣人,其他人都被下药。我只好跑出去,跑到将军府门口,大门竟被牢牢锁住,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人正在不远处。即是想杀我,就不是等闲之辈,我不可能赢得了他。他举着刀,一步步逼近,我赶紧转过头不去看。我的脖子似乎感到凉意——他就在我的身后,我向前走了两步,走到门槛前忽然摔倒了,脚下是大片鹅卵石,我马山捡起一块向他丢去。他疼得呲牙咧嘴的,我立刻绕过他,旁边有个歪脖子树,我小时候常常爬上树的一头去玩,所有一头歪歪的。我又爬上树去,那树的枝叶通向门外,只是格外纤细,恐怕承受不了我的重量,不管了,摔死也比杀死好。我屏住呼吸,迈出一只脚,还好,没塌。我又迈出另一只脚,它略有些颤抖,接着把全身的重力都压在枝丫上,树立即发出噼里啪啦的身影,不好!要塌了!树枝立即掉下去,我用力一跃,趴在了屋檐上,那树枝连根带叶地打在黑衣人的脸上,他见我欲要逃走,急了,使劲浑身气力一跳,抓住我下垂的脚,眼看就要被他拖下去了,我急中生智脱下袜子,那人又摔在地上。我也被摔在府外的泥地上,出了府,我又拼命地跑。我只穿了一件单衣,雨水杂夹着寒气,钻进我的脖子,好冷好冷。姑苏姐姐家离我不近,恐怕到了,已经被抓住了,我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忽就看见衙门,跑过去使劲敲打着门,果见一个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开门,我立刻躲到他的身后,好险,若是那人晚一步,我已经被他劈着了,他如今正砍到我的长发,那发丝随着风来回飞舞,像一朵朵小蒲公英。那衙役见有人攻击我,立刻举起门边的棒子向他打去,那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晕了。
我才回过身,看那衙役,他身材高大,约三十多岁,只是长相俊俏,约才十多岁的少年。啊~他就是当日那混混,我惊魂未定,又逗趣着他:“转身变衙役,原是打我的人倒帮起我来打人来了,看来我得把街上混混都送到这来让你好好调教。”他凝视着我,许久说:“你说的什么玩笑话?把街上游手好闲的家伙们送到这儿来,衙门还不乱成一锅粥?只是,当日冒犯,还请姑娘原谅。”我说:“这不是玩笑,你不是挺好的么?”他竟彬彬有礼地作揖:“惭愧。”
我担忧地望着外面,不知怎样了?我回过头,对他说:“犯人你给我好生看管着,且不许让他逃了。我去找大夫,把他囚禁起来后,马上去将军府找我。”混混说:“万一还有人想杀你怎么办?”话音未落,又消失在蒙蒙的细雨中。
五年级:喵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