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同学文涛家的别墅走出来,康沅的心就再也没平静过。三百多平方米的楼中楼,康沅跟着同学拾级而上。
到每一个房间,康沅都要停下来慢慢欣赏一番。同学家格调高雅,布置精巧,让康沅看得眼花缭乱,同时心里有一股隐隐的痛。
凭什么啊!同学小学都没毕业,今天却拥有了上百万家产。而他,一个本科毕业生,至今还一无所有,属于他的,只是教室里的三尺讲台。
夜已深了,康沅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他打开门,看到父亲的房间透出一丝淡淡的光芒。康沅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只见父亲手捧着一个木盒仔细端详着。那里面装着什么,康沅从没去关心过。从小时候,家里就一贫如洗,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对于父亲的东西,他从不去过问。
“你回来了。”父亲听到外面的响声,收起盒子走了出来。看到康沅醉醺醺的样子,父亲不禁责怪地说:“看你醉成什么样了,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你,你不懂。要不是你一直要我考大学,今天,说不定我也成百万富翁了。”想起同学现在的样子,康沅的心里就特别难受。要不是没钱,他心爱的女朋友也不会跟他分手。康沅的眼前,又浮现出小时候父亲对他严厉的样子。
从小学到初中,康沅的学习成绩在班里都是名列前茅。到高中以后,母亲去世了,康沅到离家十几公里的一中学习,因为离家远,康沅就在学校宿舍住了下来。同时,他也结交了班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同学,在那些同学的带领下,他学会了迟到、旷课,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亲知道这件事以后,连夜赶到了学校,在外面的桌球室里找到了康沅。父亲手拿一根棍棒,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狠狠地抽打着康沅,边抽打边嘶声大喊着:“教你逃课,教你逃课。”长这么大,康沅从没见过父亲发那么大脾气,康沅被震惊了。从那以后,父亲扔下家里的农活,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民房,又去找了份扫街道的工作,陪着康沅上学。父亲对抗原非常严厉,经常板着脸说:“考不上大学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在父亲严厉的管教下,康沅终于如愿考上了大学。康沅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拿到录取通知单的那天,父亲买了串很长的鞭炮来放,烟花绽放出一片片彩花,听着乡亲们的赞扬,父亲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就你们这些老头子认死理,非得考上大学才有出路。你去看看文涛,才知道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想到以前发生的事,康源冷冷地笑了笑,对父亲讽刺道。
“唉!阿沅,或许父亲错了,你不知道,父亲没机会上大学,所以把这份大学梦寄托在你的身上。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都有机会成为百万富翁的。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你,只有你的知识,才是最大的财富。”父亲顿了顿,目视着前方,眼神悠远而宁静。
“你自己没考上,是你自己没本事,干吗非要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康沅晚上发这么大脾气,还在于文涛要康沅到他公司上班,答应给元8000月薪,但父亲就是不同意,父亲说他不适合那样的生活。想到这,他就更加来气,父亲为何什么事都要拦着他呢?
“阿沅,你还记得父亲带你去参加高考的情景吗?”父亲看到康沅对他发那么的脾气,并不生气,淡淡地开了口。
怎么会不记得呢!在康沅三岁的时候,高考恢复了,父亲很早以前就念叨着要去上大学,他本来在农场上班,知道这消息以后,连夜赶回来,对母亲说他要参加高考。
第二天,父亲推出自行车,车的后架上载着康沅,要去县城参加高考。康沅高高兴兴地坐在后面,他看到父亲走在路上的时候,只要看到一些可以卖钱的纸皮铁屑之类的东西,父亲都会停下车,上前捡起来,并对康沅说:“捡了回去卖钱。”到了县城,父亲进去考试,康沅则在外面看着自行车,直到父亲考完试带着他回到家。
这样过了几个月,一天晚上,康沅听到母亲在问父亲:“对了,你去参加高考有消息吗?都这么久了。”
“呵呵,没考上。算了,去经历一次考试我就满足了,还上什么大学呢。”康沅听到父亲跟母亲说道。
从那以后,父亲再也不提上大学的事。只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康沅几次看到父亲偷偷背着她和母亲打开一个木制的小箱子仔细地端详着……
第二天,文涛又打电话给康沅,问他要不要投奔他,要的话搭他的车一起走。康沅有点动心,但又担心父亲不答应,于是偷偷办了个停薪留职手续,跟父亲撒了个谎,说要到外面出差,跟着文涛来到了深圳。
可惜好景不长,康沅在文涛的公司才呆了两个月,因为涉嫌非法传销被查收了,康沅正打算回老家,这时,同村的人刚好打电话来,说他父亲去世了,康沅赶紧回来办理丧事。
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康沅看到了那个箱子。出于好奇,康沅打开了箱子,里面有一张纸条,是父亲的笔迹,康沅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阿沅,这里装的是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你不知道,父亲非常想能有机会去上大学,但那时候家里没钱,你母亲又体弱多病。我想了想,对你们隐瞒了考上的事实。阿沅,父亲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在你身上,是我不对。我走后,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思想了。还有,我死了后,把通知书焚烧在我的坟前,今生上不了大学,我相信,来世可以实现我这份梦想的。”看着看着,康沅的鼻子一酸,他“扑通”一声在父亲的遗像前跪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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